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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州几乎是沉着脸离开的营帐。www.zhongqiuzuowen.com

他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争个第一, 只在猎场里逛了一圈便匆匆出来了,知道柳鹤鸣是围猎最多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只是他却听到猎场外围那群贵女们的谈话。

她们说, 柳小将军当真是夫婿最好的人选,不仅人长得俊俏, 就连一身的箭术也无人能及, 在场的贵女们无一不看的移不开目光。

当时他听到了也只是轻嗤一声, 而后就把这段话抛在了脑后,可是现下在细想魏宝亭话里的意思,她分明就是盯着柳鹤鸣瞧过的, 也是打听过他的,不然她又是说出方才那段话的?

......难不成她的心里也想要嫁给他?

一这样想, 他就无法克制心底暴虐的冲动。

即使知道现下他的身子残缺,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将公主占为己有。

他唾弃自己的对公主的念想,可是每每想到若是真有一天能够拥有她,他整个人便恨不能立时就去将她掳了来,胸膛处的跳动也越发的激烈。

“......大人?”

申原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瞧见他的面色不好,并不敢说太多的话,只疑惑的出口。

他蓦然回神,掩下眸底暗红的血丝, 搭在剑柄上的手紧紧的握住, 冷声道:“何事?”

“张太医说,他方才在猎场的林子里找到了一味药,有了这味药, 您的宿疾便能全然治好了。”

谢之州:“当真?”

“自然是真的,张太医的医术您也是知晓的,说他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更何况大人仙人之姿福泽无双,只一点小伤而已。”

他并不知晓谢之州的宿疾是何,只知道大人这几年一直为了这宿疾伤神,现下听见有救了,他也跟着高兴。抬眸一看,果然见谢之州脸上的阴沉少了几分,眉宇间一片欣喜之色。

见大人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今日倒是不如前一日那般冷,魏宝亭便翻出了自己捎来的新衣裳穿上,水红色的长裙特别衬人。吉祥又给她盘了当下最流行的发髻,插上了镶着红宝石的朱钗,白皙皓腕上亦带着同色的手钏。

她拿着铜镜瞧着里面的自己,而后露齿一笑,就如同春日绽放的百花一般,瞧着耀人眼目。

“宝亭,你怎的还没好,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苏颖掀开账帘走了进来,而后就看见穿一身百花褶裙坐在塌边的魏宝亭,眼底是毫不加掩饰的惊艳,“往常总说谁家的姑娘长得漂亮,怪不得我一个都瞧不上,原来是没碰见你啊!”

魏宝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伸手在指尖沾了点朱红抹到了自己的唇上,而后将一直往后躲避的苏颖扯了过来,在她淡粉色的唇上轻轻一抹,少女的容颜立马明艳了起来。

“猎场上是围猎的地方,尘土飞扬的,抹这些东西做什么,又不是参加宴席。”苏颖这样说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到底没有擦了去,“以前总觉得这东西太俗气了,不过还真是好看。”

她娘去的早,家里又只有父兄,自然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些东西。

魏宝亭见她喜欢心里自然也很开心,献宝似的将自己的宝匣拿了出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子的花钿,她拿出了朵桃花式样的对着铜镜贴在了眉心,而后道:“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式样。”

苏颖虽然平日里说着对女孩子家的东西不感兴趣,可是怎么会不好奇呢?只不过是没有人与她说而已,这下子见着了,直扯着魏宝亭也要给她打扮打扮。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出去,今日的围猎大会也就快开始了。

她们两个人手挽着手往前面走去,忽然见一青年牵着匹红马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弓箭,马侧亦放着箭袋。应该是要去参加围猎大会的世家公子。

他牵着马走到两人的旁边,而后对着魏宝亭拱了拱手,随后目光看向苏颖:“方才看了一圈不见你,原是与公主在一起。”

苏颖现下脸上化了妆,见着唐兴宁,难免害羞了起来:“你不去猎场里,找我做什么?”

承恩侯府与唐家素来交好,又是沾着亲的,若真是算起来,苏颖还要喊唐兴宁一声表哥。且两人自小就结着亲,只等选个好日子便要成亲的。

苏颖也知道自己这个性子不讨人喜欢,哪有半点世家贵女该有的样子?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也就只有唐兴宁包容她,半点也不嫌弃她,她吵着要开商铺的时候,唐兴宁还借给了她一大笔钱呢!

唐兴宁也不计较她的语气,只细声叮嘱道:“我待会儿就进去,现下人多,你不要乱跑,虽说这里都有侍卫护着,但到底还是不让人放心,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出来我来找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一声,他立马应声而后又嘱咐了几句。

苏颖看了眼远处那人的身影,将话头给咽了下去,只不耐烦的道:“你快过去吧。”唐兴宁这才离开了。

魏宝亭也注意到了叫唐兴宁的人,正是柳鹤鸣,她垂眸看了眼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的苏颖,笑着打趣道:“怎么,舍不得他离开?”

苏颖不说话了,而后抬眸对着唐兴宁的背影瞪了一眼,凑到魏宝亭的耳边小声道:“柳鹤鸣可不是什么好人,整日里烟花酒地的,可偏偏唐表哥与他关系好,我又不好说什么。”

她皱皱眉头,显然是不希望唐兴宁与柳鹤鸣走的如此近。

别人的事情魏宝亭也不好说什么,只与苏颖笑着说了几句话,而后两个人便去了猎场的前方。男人们早已经骑在了马上,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冲去林子里。

魏宝亭第一眼就看见了谢之州,先是瞧着他那张精致的面容,而后又去看他的身子,自然想起了昨日里的拥抱。

男人的胸膛宽阔,贴在那里还能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当时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事后每每回忆起来都让她红了脸。

虽然说她心底里是把小谢当成亲人的,可是之前那个怀抱难免让她的心思蒙上了层暧昧的色彩。

她连忙伸手轻拍了下脸颊,将目光移开,这才感觉呼吸稍微通畅了些。

猎场正前方是皇上及嫔妃所在的位置,另有一众大臣坐在下方。

就在令声要下的时候,忽见一旁的贵妃笑着凑到了皇上的面前:“瞧瞧这些孩子,个顶个的厉害,这可都是大魏以后的栋梁。只是,臣妾昨日瞧见鹤鸣打回来的那头野猪,獠牙吓人的很,他也受了些伤,这可都是极凶险的事,只这黄金千两休要打发了他们。”

皇上道:“猎场都有侍卫护着,再说人人身边都跟着随从,只几只畜生而已,有何凶险的?”

贵妃闻言,嘴角立马压了下去,心头颇是不喜。照着昨日的情形看,这三场之后的第一定然是她的亲弟弟柳鹤鸣,只这黄金千两是不行的,她自然要为柳鹤鸣为柳家为她自己争取些的。

就在她刚要开口之际,忽见一旁的徐妃站了起来。

徐妃穿一身白色的齐腰长裙,最简单的式样在她身上却穿出了万种风情,她的脸上挂着薄纱,只露出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她亦坐到了皇上的身边:“贵妃莫不是想要皇上直接赏赐官职?”

“这......我可没这么说!”贵妃瞪她一眼。

徐妃缓缓道:“娘娘怎会有如此愚笨的想法,若真是封官进爵,也未免太过草率,不如这样,”她从头上拔下一支双凤戏珠簪,双凤雕刻的惟妙惟肖,中间一颗硕大的宝珠,下方更是串联着两行圆润的珍珠。

“这是皇上赏赐的,臣妾记得贵妃也有个相似的,不过臣妾这簪子中间的珠子确是得大师开过光的,得保有情人长相厮守,今日若是谁能取得第一,便将这簪子赠与他可好?”

徐妃看向皇上,皇上立马被她勾的点点头。就连贵妃在身侧重重的哼气声也没听见。

“徐妃这主意不错,那今日这双凤戏珠簪便是彩头,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上头说的什么魏宝亭听得倒不是很清楚,只目光看向了那跟簪子,确实是好看的紧,便侧头对苏颖道:“我若是能进去围猎,也定要好好表现一场,这簪子实在是好看。”

她话刚落,见远处一道视线凝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循着望过去,便见谢之州匆忙将头移开,而后夹紧马腹,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知道为何,她竟有种预感,今日他是要拿第一的。

......不过是一支簪子而已,他竟这么喜欢?

她刚将视线从男人的身上收回,便见旁边一群贵女们凑在了一起,魏紫安正站在她们的中间,脸蛋上还带着抹红,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猎场里面,她身边站着的是叶家的小姐叶芷欣,因着叶家的夫人与贵妃是手帕交,所以叶芷欣但凡进宫便会凑到魏紫安的身边与她一起玩耍。

她也随着魏紫安的目光看向猎场,而后笑道:“方才谢大人是往咱们这看了一眼吗?”

周围的贵女们早已经将头低下去,手里拿着团扇遮住自己羞红的脸颊。

虽然谢大人是太监,可是他的面容却生的比都城的公子们都要俊俏,且一身华贵之气,更是旁人不能匹及的。加之他又是镇安司的统领,便是比他品级高的大臣,也对他无能为力,反而还要受到他的桎梏。

没有女子不喜欢长得好看又有势力的男人,即使他是个太监,可是也总是让人下意识的忽略掉。

“我也瞧见了,徐妃娘娘说了那根簪子可保有情人长相厮守时,他往这里看了一眼。”

“大人莫不是......有心上人了?”有女子笑着说道,“我方才竟与他对视上了。”

叶芷欣闻言,立马嗤笑一声,她与魏紫安向来亲近,女儿家自然是什么话都说的的,虽然她心里知晓魏紫安是不能跟一个太监结为夫妻的,可是那人到底是好友心仪的人,自然是不能让旁人觊觎的。

便道:“紫安你可是大魏的第一美人呢,我方才也瞧见下谢大人往这里看了一眼,你们且等着吧,今日围猎不管是谢大人取得第一,还是柳小将军,那簪子定然会带在紫安的头上。”

在叶芷欣的心里,谢大人方才那一眼明明看的是魏紫安,且魏紫安长得又是最好看的,不看她还能看谁?而柳小将军又是她的亲舅舅,他们两人的关系又素来很好,赢了彩头自然也是给她的。

魏紫安闻言,脸颊越发的羞红,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的喜色,她还记得那日被他冷声拒绝时的模样?可是今日他分明就是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难不成......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只不过宫中人多口杂,他不好表示?

她胡乱的想着,咬住唇轻声道:“你莫要胡说了,舅舅得了簪子自然是给他的心上人,给我做什么?”

倒是没有否认谢之州得了簪子会不会给她。

苏颖挽着魏宝亭的胳膊,自然也听到了旁边人的笑闹声,便道:“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他方才看的是你?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她紧紧的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便瞧见魏宝亭紧抿起双唇,眉头罕见的皱了起来,眼底也再无方才的欣喜,只透着丝丝的冷气。

不知道为何,魏宝亭心里很是不爽。

她看了旁边的魏紫安一眼,她脸上的表情如此明显,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人的神情分明就是喜欢上谢之州了。

其实也不难猜测,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和,不过是之前落过一次水,而后魏紫安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不少。

不仅时不时的来听雨轩坐坐,且每次来都打扮的异常好看,甚至还好看到让魏宝亭对她的不喜都消了几分。

好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就是连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现在再去看魏紫安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容,她却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魏宝亭伸手将耳侧的碎发全部挽到了耳后,露出一张光洁的小脸,她的眼睛大大的透着股天真单纯,偏嘴角上扬且点着朱红,又露出几分自然的媚态,发髻中间插着的那根镶红宝石的簪子更是将她衬的夺人心魂。

她看向苏颖,而后点点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得道:“没错,谢大人方才看的就是我。”

不是疑惑的语气亦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说完,她斜着眼睛去看周围的贵女,却见叶芷欣忽然走了过来,面露不耐:“你是谁?长乐公主面前也敢放肆?”

魏宝亭这几年一直在普陀寺里居住,回到皇宫里也不过才小半个月而已,又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面,是以很多人都只知道朝华长公主的名号,却根本没有见过她的人。

叶芷欣也是如此,不然她也不会脑子愚笨到去找一个公主的麻烦。

现下正是日头高升的时候,她们站着的这个位置又没有多少挡阳光的物件,是以日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直将少女的容颜照的清清楚楚,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看的分明。

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夺目。

魏宝亭眯起眼睛看过去,这个角度正好迎着日光,她不耐的皱皱眉,笑道:“不过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什么放肆不放肆的,你又是谁?”

叶芷欣见她这幅狂妄的态度便心里来气,她父亲是朝廷重臣,她自己又与长乐公主交好,出去了谁人不是上赶着巴结的,那个会向眼前这位一般?

虽然看着是与她在交流,可是眼里流露出的轻蔑却让她从心底生出股被轻视的感觉来。

她刚要出口,却见一旁的魏紫安拉住了她的手,而后朝着她摇摇头,叶芷欣见状,心里的火气更甚了:“紫安,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总不能让她欺负了你去吧?”

闻言,魏紫安咬住唇,看向了魏宝亭,透着水光的眸子里满是祈求:“你不要生气,芷欣她不是有意的。你快别说话了,她、她没有欺负我。”

说完后,她飞快的瞥了魏宝亭一眼,泪珠在里面滚动了一圈要掉不掉,红嫩的下唇也被她轻轻的咬住,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伸张的模样。

任谁见了不想要安慰几句?

魏宝亭是最熟悉她的人,当初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女主这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抹眼泪的样子虽然弱了一些,可是每次做完这样的动作,便有一群男人围在她的身边哄着她,心里便爽的很。

可是现在,她哭鼻子抹眼泪的招式对着的人是自己,她的心情便微妙了起来。

魏宝亭呆愣了一会儿,忽的扯出了抹笑来:“七妹妹怎么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我是你的姐姐,有什么委屈与我说说,我瞧瞧能不能帮上你的。”

她走过去,而后握起魏紫安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一派慈爱的表情。

叶芷欣:“你......你是魏宝亭?”

魏宝亭的脸冷了下来,紧盯着她:“我是朝华长公主,虽说你与紫安关系好,可公主的名讳也不是你能随意唤的。”

她说完,又对着魏紫安叮嘱道:“我知道你心里良善,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交往的,毕竟生在皇室,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更何况交友了。像这等子出言不逊的人,会连带着害了你的名声的。”

叶芷欣的脸瞬间的白了下去,想要反驳几句可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根本不好开口。

虽说魏宝亭上头没有母妃护着,可是她到底是魏朝第一位被封为长公主的人,就算不得皇上的恩宠,光是身份就能压旁人一头,自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她只能死死的咬住牙齿,将被当众羞辱的痛苦与气愤吞下去。

看着叶芷欣这幅模样,魏宝亭心里自然也痛快了不少,最后还假模假样的问了魏紫安一句:“姐姐与你说的话,都记得了吗?”

魏紫安的性子本来就软,她也就只会哭哭鼻子抹抹眼泪,嘴巴是不如魏宝亭这般伶俐的,只点了点头,待魏宝亭离开后,这才敢抬起头来瞧她的背影。

“紫安你就这么被她压着?”叶芷欣不甘心的问道。

“你莫要再说了,她如今是长公主,就连、就连母妃也是不敢违拗她的。”她低低的一句话,惹的叶芷欣又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魏宝亭方才一直站在太阳底下,晒的她颇是不舒服,是以便坐在了猎场前方搭起的宴席里,苏颖也去寻了承恩侯,得了允许便坐到了魏宝亭的身边。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见猎场有人赶了回来。

眼见着桌案旁燃着的香已经快到了尽头了,果然不一会人就全部来齐了。

猎场里不似外面,马蹄扬起尘土,看不清楚里面真切的人影。但魏宝亭还是第一眼就瞧见了谢之州,他今日倒是不似昨日一般早早的回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在他的后方,跟着一群提着猎物的小太监,皆是满脸的喜色。再一瞧而后跟着过来的一群人,猎到的猎物连谢之州的一半都没有。

也就只有柳鹤鸣猎到的勉强与谢之州可比,但到底还是少了。

谢之州翻身下马,他穿一身窄袖锦衣,纵使在猎场里大半天了,仍不见半分的风尘,衣裳干干净净的。再看他的面容,分明是满脸的喜色,纵使他有意的克制住了,可还是能从他的眼角眉梢窥见几分。

皇上笑着打趣他:“看来是昨日没有彩头才使得谢卿没有出力,今日倒是拿了个第一,是有心上人了?”

他甫一说完,底下的众人神色各异了起来,实在是谢之州的身份特殊,皇上如此询问,更是证明了他对谢大人的看中与宠爱。

不然,怎么会眼巴巴的问一个太监有没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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